第(2/3)页 他也不急于拉谷心志起身,以为他只是太累了,便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是丁队让我们来的。” 丁秋云要他们打的是一场里应外合的黄雀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武器库的攻伐开始后,稍小一些的组织互相结盟,却在暗自较劲,延滞不前,故意拖延时间,指望着从中渔利;大一些的组织怎么肯坐视自己被消耗,于是特意留下后备队,驱赶这些消极怠工、坐山观虎斗的小组织,驱赶不成,就动用武力。 没人想到,在大局方定、各家已经懈怠时,一支数量极庞大的无名部队会平地冒出。 这帮旧人类根本不在新人类拟定的防备名册上。 因而,早已因内斗而力竭的新人类一触即溃。 ……这处人人觊觎的武器库,被旧人类接管了。 谷心志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生命像水一样,潺潺从他身体的那处破洞里流失,脏腑内仿佛被沙蚁窸窸窣窣地钻了千百个洞,痛得他生不如死。 死…… 想到这个字,谷心志吸一口冷气,骤然怕了。 死是睁开眼再也见不到秋云,死是再也听不到秋云对他说一句原谅,死是…… 死是没有梦。 他连在梦里见到秋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有因癌症而死的人,才能转化为新人类。 他甚至连成为新人类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谷心志仿佛被人对着心脏又开一枪,痛得他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在强烈的欲念驱使下,他总算将话说得清楚了一点:“针管……” 孙谚正滔滔不绝地夸着丁秋云的决策,闻言一怔:“……什么?” 谷心志在地上挣扎两下,竟是坐起了身来:“针管!” 当颜兰兰觉得不对、叮叮当当地跑来时,谷心志一偏头,吐出一大口血,血里混杂着颜兰兰不敢去想具体是什么的东西。 孙谚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血洞,霍然变色,翻身爬起:“谷副队?!……医生!林医在哪儿!” 孙谚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而谷心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说话声音变调得更厉害,胸膛里像装了一只风箱,发出颤抖的气声:“给我针管啊!” 颜兰兰跪在谷心志身边,眼泪都下来了,她不敢多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时间多问他要针管作甚,抖索着双手,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备用的针管。 下一秒,让她骇然的事情便发生了—— 谷心志扑到尸体尚温热的络腮胡身上,用针管狠狠捅了数下,才找准血管,吸了满满一管血,抬手注入了自己的腕部。 他以卑微的姿态,神经质地叨念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死了,就没有秋云了,再也没有了。 那个人出现在他灰暗的生命里,好得像个虚幻的泡影。 于是,他设计他,想要试探出他待自己的心是真是假。 ……其实,他更希望那是假的。 因为倘若是真的,他的人生就要整个为他转变了。 在那栋破旧的筒子楼里,他悄悄弄坏了机械兵的控制系统,并在被成功合围后,拿起通讯器,对那头的丁秋云说,你别过来。我这边已经被堵死了。 丁秋云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几分钟后,他人为制造出的障碍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通路。 丁秋云一枪托拍歪了一个机械兵的头,抓住他的手,喊了一声“走”,便一言不发地向外狂奔。 直到今日,谷心志还记得那手心的温度,冷得很,还有点出汗,筋骨结实,交握的感觉很好。 他心眼很小,偌大的世界里,他只求这一双愿意拉住他的手,别的,他不在乎,也不认为那很重要。 他在超市等了他两年,又因为前世的冤孽等了他这么久。 可他还没等到丁秋云的原谅。 他不能死。 谷心志趴在地上,耳朵已经不很能听得清东西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