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击重拳-《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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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奎作为国丈,还是有入宫特权的,但他没见到任何人。

    “国丈,这个时候,曹太监还未醒。”乾清门外,接待的内监,看着周奎不善的表情,小心的陪着笑道。

    周奎连连深呼吸,同样陪着笑道:“没事,我在这里等,曹公公得空了,麻烦通禀一声。”

    内监怔了下,这嘉定伯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没多想,陪着笑的应着,转身进去。

    周奎就真的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了。

    四周来往的宫女,内监,都暗自惊异,这寻常都是贵客的国丈,居然等在了门外?

    坤宁宫,寝宫。

    刚刚结束晨运的不久崇祯,擦了擦头上的汗,披着单衣,下了床,来到不远处的小桌,倒了两杯茶。

    周皇后坐在床头,穿着衣服,看着手腕的红色痕迹还没有消退,又见崇祯端着茶杯过来,观察着他表情,欲言又止。

    她是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刚才更是清晰感觉到了崇祯的愤怒情绪。

    崇祯将茶杯地给她,坐在床边,喝着茶,头脑中仍旧是烦恼一片。

    他知道一些范家沟通建奴的事,但查下来,还是令他震惊又愤怒。

    范家,只是一个缩影,不说九边重镇了,关内又有多少?

    想到历史上,那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投降建虏,使得区区几万人的建虏轻轻松松夺了大明江山,一股烦闷压抑在心头,怎么都散不去。

    周皇后过来,双手探入他胸口,轻声道:“陛下,杭州织造送来了几个秀女……”

    崇祯摆了摆手,道:“朕没那个心思。”

    周皇后刚要再说,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连忙坐回,穿好衣服。

    崇祯嗯了一声。

    王承恩推门而入,看着崇祯与周皇后,躬着身,道:“皇爷,嘉定伯来了。”

    周皇后眉头一蹙,这么一大早她父亲就过来,加上她之前调查知道的,心里或多或少已经起了怀疑,只是她还不能很确定。

    她俏脸冷清,不等崇祯说话,就与王承恩,道:“告诉父亲,他的那些生意,在一个月内结束,今后不准入宫。”

    崇祯见周皇后这么说,心里多少开心一点,看向王承恩道:“行了,告诉他,看在娘娘的份上,朕不计较他与崔呈秀的事,今后闭府谢客,不得与朝臣往来。”

    “是。”王承恩应着,后退出去。

    崇祯回头看向周皇后,笑着道:“朕刚才有些粗暴了。”

    周皇后顿时娇媚的横了他一眼,而后又担心的道:“父亲是不是牵扯很深?摘出父亲,会不会给陛下带来麻烦?”

    崇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脸,道:“朕的老丈人,谁敢动?好了,你睡一会儿,朕去东暖阁了。”

    周皇后连忙爬起来,给崇祯更衣。

    在崇祯去往乾清宫的时候,宫外的气氛,越发的热烈。

    三法司不断的披露范家等走私建虏的细节,引发朝野剧烈震动。

    都察院,刑部,锦衣卫,东厂,西厂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满京城的抓人。

    早饭时间刚过,三法司的三位主官就联合公开上奏,请求对涉案走私的十八家盐商,处以极刑。

    所谓的‘极刑’有很多种,但涉及这么多人,那无疑就是抄家灭族了。

    三法司的动作固然令人震惊,却又不出意外。

    随之,朝野无数官员,愤然上书,几乎与三法司一样,纷纷要求对这些卖国奸商处之极刑。

    晌午之前,宫里发出旨意,命次辅张瑞图主理此案,所有涉案人等,全部予以最严厉惩处!

    而随后,六部等,一个个相继发文,涉及多方面。

    其中吏部最多。

    先是发文,要求所有官员认清此案性质,不得随风起舞,是非不分,信谣传谣。

    接着,就是严令所有官员,要洁身自好,持身守正,遵守法纪,不得与商人勾结,受贿索贿。

    第三条紧接而来,发布了一条新规,是与都察院联合发布,要求朝廷现任以及致仕的官员,不得经商以及涉入商业,同时还囊括了子女,仆从等,凡有涉及,一律罢黜,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这一条,最是严格,哪怕在朝局如此激荡的情况之下,还是有很多人找吏部申辩,上书分析利弊,陈述厉害。

    ……

    即便知道崇祯不计较,仍旧在宫门口等了大半天,始终没能见到崇祯,也没能见到女儿的嘉定伯周奎,既喜又忧的离开乾清门,向宫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前面一个人,匆匆入宫,忽然又掉头走了。

    “是那周延儒?”周奎看着,自语一声,没有多管,径直离开了皇宫。

    确实是周延儒。

    在朝廷发生这般激烈变化之时,他忧心忡忡,生怕被牵累。

    不说他在南直隶的关系网,单说他前不久在扬州还与诸多盐商走动,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涉入案中。

    他犹豫挣扎了一天,还是来点了翰林院,找到了韩癀。

    两人在偏房对坐,简单客套之后,就是无声的寂静。

    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疏远、变化。这种变化两人心知肚明,却又相互无法撇开。

    周延儒看着韩癀,几次欲张口。

    他内心对于崔呈秀被下狱,是既振奋又担忧,加上案件过大,忧心被波及,心里是相当的矛盾。

    韩癀情知周延儒的来意,却是老僧坐定,面色佁然。

    过了许久,周延儒按耐不住,看着韩癀道:“先生,昨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知道了。崔呈秀一案涉及很大,那些商人走私,恐怕更会牵连无数,我担心,朝局会进一步震动。”

    韩癀哪里不知道他的‘进一步震动’指的是什么,从容摇头,道:“陛下自继位以来,力求朝廷平稳,从来没有大规模的处置朝臣。崔呈秀一案,最多牵扯一两个过去的侍郎,外加就是九寺那边,其他人不会波及。”

    周延儒一怔,道:“先生还请细说。”

    不管周延儒真正想什么,终归现在还算是盟友,韩癀倒是不希望他倒台,便道:“陛下这一次的目的,主要是还是针对边镇,是为兵部变革铺路,寻找借口。对于朝廷,其实已无关紧要。之所以处置崔呈秀,一则,是崔呈秀忤逆了陛下,引来雷霆之怒。二来,就是这么大的案子,总得有足够分量的人来背锅,不是崔呈秀,就是张瑞图。至于周应秋,周道登,杨景辰的分量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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