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武功尽失-《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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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氏心中一松,面上却露出惊愕之色,忍不住又看辰年两眼,低声问贺泽道:“竟真寻到了?”

    贺泽点头:“一会儿你带着她去小院儿安置,我先去见过婶母,当中详情回头再说。”他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各自的乳母,回身走向辰年,道,“你先随莫氏进去,待回头我再去看你。”

    莫氏已跟在贺泽后面过来,温柔说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辰年看一眼莫氏,又看向贺泽,说道:“我不想去内院,你还是另找个地方叫我住吧。”

    贺泽夫妻两人俱是微微一怔,莫氏先反应过来,温声与辰年说道:“姑娘放心,府中现在是我掌家。”

    不想辰年却不肯理会她,只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贺泽无奈,只得问她道:“你要住在哪里?”

    辰年问道:“白先生呢?我伤势未愈,自是住得离白先生近些才好。”

    白先生就住在这城守府里,离得贺臻的书房不远,那里守卫森严,倒是比那傻女所在的小院儿更为安全一些。贺泽想了一想,道:“也好,我叫人送你去白先生那里。”

    他命人送辰年去白先生那里,自己则往后院去见婶母封氏。封氏听到侍女禀报从佛堂内出来,见了贺泽第一句话就是问道:“可有你妹妹的消息?”

    贺泽自幼丧母,得封氏抚养长大,与她感情颇为深厚,又见不过短短三年工夫,封氏似苍老了十余岁,心中不觉一酸,上前扶了封氏手臂,轻声说道:“婶母放心,芸生安好。”

    封氏闻言,一下子抓紧了贺泽的手,颤声追问道:“当真?”

    贺泽扫了一眼旁边侍女,等封氏将那侍女斥退之后,这才低声应道:“是,侄儿已经寻到了芸生的下落,正在设法将她救出。”

    封氏身体隐隐颤抖,眼中热泪却已是忍耐不住,好一会儿,才能控制住情绪,只问贺泽道:“芸生现在何处?”

    “上京。”贺泽答道。

    封氏暗自咬牙,问道:“果真是去给那傻女做了替身?”

    “是。”贺泽停了一停,又问封氏道,“婶母可知那傻女的生母是什么人?”

    封氏恨声道:“之前说是北漠人,出自关外的一个没落世家,现如今看来,必是没有那么简单。”

    她声音怨毒,面容扭曲,全无了往日的温柔可亲。贺泽看得暗中心惊,过了片刻,才道:“是鲜氏王女。”

    封氏愣了一愣,不屑道:“能那般隐藏身份,无媒苟合,果然是蛮夷之后。”

    这天下男子心思大多一样,若说一个男子为了个女子舍弃身份地位,怕是就要遭人瞧不起,可若是女子为心爱之人抛家弃国,只身相随,反倒能得他们的称赞。贺泽虽不识那王女,可只从辰年来看,那王女必然也是绝色。这样一个既高贵又美貌的女子,为了叔父不计身份,隐姓埋名,不管她为人怎样,贺泽心里就已先存了三分好感。

    现如今封氏这般说一个已死之人,贺泽虽不好说些什么,心中却已有些不喜,便就默默陪在一旁不语。

    封氏一心挂念女儿,并未察觉到贺泽异样,只不停地追问芸生的情况。

    有些事情能与她说,有些事情却是还需瞒着她,贺泽真假参半地回答了一些,眼看着时辰已晚,便辞了封氏,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想莫氏比他回来得还晚,贺泽换过了家常衣裳,喝了一杯热茶,这才见莫氏带着丫鬟从外面进来。

    贺泽起身过去,把莫氏身边的丫鬟赶走,亲自动手给莫氏解身上的披风,轻笑着问道:“怎的才回来?”

    两人虽然成亲多年,可贺泽近年来一直领兵在外,夫妻两人聚少离多。瞧贺泽这般亲昵,莫氏不由得红了脸颊,低声道:“刚把那位姑娘安置妥当,就在白先生的隔壁,也是个独门小院,里面一应俱全,又留了几个稳妥可靠的婆子与侍女给她。”

    贺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谢道:“劳你费心了。”

    “这叫什么话。”莫氏笑笑,迟疑了片刻,又问贺泽道,“我瞧着曹音一直守在院外,难道叔父竟把曹音留给那位姑娘了?”

    贺臻身边有两个心腹随从,一叫曹音,一叫曹容,心计武功皆不凡,便是贺泽都要高看几分。贺臻既能把曹音留在辰年身边,可见对其十分重视。贺泽下意识地看了眼屋门,将莫氏揽入怀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先透给你听,你莫要泄露出去,叔父的意思,是要拿那丫头去与封氏联姻。”

    莫氏以手掩口,失声惊道:“啊!那芸生怎么办?婶母那里怎能愿意?”

    贺泽缓缓摇头,道:“不愿意又能怎样?婶母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只要封君扬愿意,这就够了。”

    莫氏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叹道:“我瞧那位姑娘相貌身段都是顶尖的好,莫说男人瞧见了会被迷住,便是我在那里看着,都忍不住想多和她亲近亲近。”

    贺泽低头在莫氏面上亲了一口,取笑道:“瞧瞧你,竟也能被个美人迷住,也亏得你不是个男子。不过,”他说着不自觉地停下来,有片刻的失神,然后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还是别和她多亲近的好,那可是个带刺的,小心再扎了你的手!”

    莫氏不解,抬头看他。贺泽却不愿多说,就只笑了笑,又道:“府中的事你要多加小心,切莫叫她出了什么事,否则没法和叔父交代。”

    莫氏试探地问道:“你是怕婶母那里……”

    贺泽点头,记起封氏刚才的神情,不觉有些不寒而栗,道:“她恨那母女怕是都恨到骨头里去了。现在想来,那丫头不肯住进内院,倒是有先见之明。”

    莫氏低声叹道:“你久不在家中,不知婶母这两年脾气变了许多,其实也怨不得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叔父那里又一直远着她,换到哪个女子身上,都好不了。”

    贺泽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道:“你家就在泰兴,该是听家中老人说过,婶母刚嫁过来时,叔父待她不错,否则,也不会把我交给她抚养。”

    莫氏的确听家中长辈说过此事,只是从不敢在贺泽面前说起,现听丈夫提起,便就轻声说道:“长辈们都不大和我说这些,更不许我问,只偶尔听说过一两句,像是生了芸生后出了什么事情,叔父就远了婶母。”

    贺泽道:“是因为那傻女。那傻女本不傻,三岁上夜里睡觉着了凉,发起高烧,昏睡了十多日才救回了一条命来。病之前本来话都能说全了,再醒过来就连人都不认了。”

    莫氏不觉打了个寒战,低声问道:“是婶母?”

    贺泽缓缓点头:“听叔父话里的意思,是。”

    莫氏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叹息一声,道:“唉,不过是个没娘的可怜孩子,不该这般。”

    贺泽搂紧了妻子,低声道:“叔父当年有意叫婶母认下那个孩子,作为贺家的嫡长女,婶母也应得好好的,结果还没等孩子到她手里,就出了那事。”

    夫妻两个都沉默下来,过得一会儿,莫氏忽地记起丈夫乃是封氏抚养长大,担忧道:“叔父会不会因着婶母的缘故……”

    贺泽抵着她的发顶轻笑,道:“放宽心,若是叔父不喜我,就不会叫我娶了你。”

    莫氏族中名将辈出,其父更是现任的泰兴水军都督,是贺臻最为信任的得力部将。贺臻能给贺泽找这样一个势大的岳家,可见是真心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侄儿。

    贺泽又嘱咐莫氏道:“你莫要听别人挑拨,这些日子要好生地照看那丫头。叔父把她交给咱们,既是信任,也是考验。咱们断不能发傻,放着你我两家不依靠,转而去和个外人一心。”

    莫氏闻言点头,恭顺应道:“夫君放心,妾身记住了。”

    夫妻二人又说得几句闲话,自去歇下不提。

    再说辰年这里,只等到夜深人静,婆子侍女皆睡下了,这才独自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膝坐好,开始练功。

    那一年她师父静宇轩也是被朝阳子行针散去了五蕴神功,静宇轩瞒着众人重又练起,到了第二年春,功力便就恢复了大半。师父能做到,她自然也能。便是不能完全恢复,只要恢复三四成,再趁着贺泽等人不备,就有希望逃出生天。

    辰年性格倔强不屈,既存了这个心思,每日深夜都要偷偷起身练功,不想一连半月过去,内功却是毫无起色,便是在丹田处聚起微弱的真气,只要一入经脉,便荡然无存。她虽极力掩饰情绪,可却仍是日益烦躁起来。

    其间,贺泽来看过她几次,瞧她每日里闭门不出,不觉有些诧异,有一次忍不住与她说道:“你这般老实,丝毫不给我惹麻烦,倒是叫我心中越发没底起来。”

    辰年正照着棋谱摆棋盘,闻言笑笑,反问他道:“你想叫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不如说来听听,若是不麻烦,我就如了你的愿,惹给你看看。”

    她手中拿的是本极常见的棋谱,其中的棋局贺泽早已熟记于心,只瞧了两眼,就认出辰年正在摆的是哪个,他抓了些黑子在手上,不紧不慢地与她一起往那棋盘上摆,“怎的突然想起了学棋?”

    辰年抬眼瞥了瞥他,答道:“闲得无聊,学会了棋也好去寻隔壁白先生消磨工夫。”

    贺泽笑道:“学棋可不是这般学法。”

    “哦?那该怎样学?”辰年微微挑眉,轻笑着问他。

    她以手托腮,神态慵懒,眉飞入鬓,眼波潋滟,嘴角轻勾间,两片水润娇艳中隐隐透出细白的贝齿。贺泽忽地觉得口中有些发干,一时竟是答不出话来。辰年见状,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探过身去,隔着棋盘用手中的书卷轻点贺泽的心口,道:“十二公子,这会儿,此处藏的该是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吧?”

    贺泽身子一僵,顿时恼羞成怒,站起身来,低声喝道:“胡说八道!”

    辰年也坐直了身体,嘲弄道:“是啊,我最爱胡说八道,所以你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哪天一个不小心,到贺臻面前去胡说八道了,可就不好了。”

    贺泽沉面瞪她片刻,却又忽地笑了,一撩衣袍重又在辰年对面坐下,道:“我和你置什么气,封君扬年后孝期就满了,到时咱们两家联姻之事就要提起。你满打满算在家里待不了三个月,我就是忍你这段时日又能怎样?”

    辰年有意要从贺泽口中套话,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棋子,讥道:“我真不知该说你们些什么,我恨你贺家都恨不得你们遭天谴了,你们竟还要巴巴地把我嫁给封君扬。你也不想想,就算我嫁过去了,能为你们贺家谋利吗?”

    贺泽轻笑,斜睨辰年,道:“你的爱恨,有用吗?你这般不愿意成为贺家女,他封君扬不还是把你送回来了吗?联姻联姻,联得可不是姻缘,而是利益。而等你嫁过去了,你就会知道,不管你多恨贺家,你都舍弃不了它,因为它才是你在封君扬面前的依仗,而不是你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

    辰年也不恼怒,笑道:“快去照照镜子,瞧瞧你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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