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逃脱之法-《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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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君扬听了就缓缓地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那边向彪却是不愿,厉声呵斥辰年道:“满嘴胡言!裘将军是奉命前来剿灭山匪,怎的说是滥杀无辜?”

    “我呸!”辰年立时高声反驳道,“什么山匪?哪里来的山匪?一群老弱妇孺怎么就突然变成山匪了?你家吃奶的孩子也能做山匪?你家大姑娘也出来做山匪?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我们就是住在这太行山里的平民百姓,因着山里要闹兵灾,这才结伴逃难。你们身为官兵,吃着朝廷的军饷,非但不能保一方百姓的平安,还要杀我们百姓去充山匪冒领军功,你要脸不要脸?”

    她口舌本就厉害,此刻又故意颠倒黑白,脆生生一段话把那向彪噎了个严实,向彪顿时怒火满面,怒道:“你们这些人分明就是清风寨匪徒!”

    “谁说的?有什么凭证?”辰年朗声问道,指了指地上的杨贵,“就凭他的话?他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服毒自尽?”

    向彪一时被她挤对得答不上话来,他也不知道杨贵为何要突然自尽,可他的长官被杀,手下士兵也死伤众多,总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两个人。他索性不再与辰年争辩,只抱拳向着封君扬说道:“世子爷,不管怎样,这二人杀我兵士甚多,我须将其带回冀州才好向我家少主交代。”

    “你杀我父老兄弟更多!”辰年怒道,“要不咱们就一个个地数一遍,看看是你们滥杀的百姓多,还是我们误伤的官兵多!”

    “够了!”杨成冷声喝住两人,转头去看封君扬,问道,“世子看此事如何处理?”

    封君扬轻轻地弯了弯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可就难办了,双方各说各的理,还真是教人一时难以决断。向校尉的话有理,其要求我很理解。若是旁人,我也就不管这闲事了,偏这丫头和我还有点情分,我也不好看着她任人欺凌。依我看,既然这事双方都说不清楚,不如就去盛都听从圣裁吧!”

    他说着从马上慢慢伏下身来,直视着向彪,轻笑道:“向校尉,我带着这两个人和你一同去盛都,咱们到御前打官司去吧,好不好?”

    封君扬脸上分明带着浅浅的微笑,向彪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众人皆知目前朝廷式微,天下群雄并起,此人是云西王世子,称霸西南的一方诸侯之子,更是封贵妃的亲弟,到了盛都皇帝也得给三分面子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何与其抗敌?更别说此人还是自家少主巴结拉拢的对象,莫说死一个裘德远,就是再死上十个八个,少主怕是也不会为此去得罪此人。

    向彪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所幸他是个心思灵活之人,既然想透这一点,当下便恭敬答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随裘将军出来执行军务,眼下裘将军身死,末将听从世子爷安排便是。”

    “那好。”封君扬敛了面上的笑容,直起身来淡淡说道,“你先带军回去,这两人由我带走。今日之事,我自会去寻你家少主说个清楚。我云西离此地虽远,可我封君扬的人,也不是任谁都可以动的。”

    听着他这话中的意思竟是还要去向薛盛显问罪。向彪吓得大汗淋漓,低着头不敢接话。封君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去看杨成,问道:“杨将军,你说这样可好?”

    杨成向他抱拳道:“世子大量,不计前嫌,杨某已是感激不尽,今日之事又全是杨某治下不严所致,杨某实在是无脸说话,全凭世子决断就是。”

    封君扬笑道:“杨将军言过了,谁家还没有几个欺上瞒下吃里爬外的奴才?杨将军千万莫要太过于自责才是。”

    他两个说着话便拨转马头又往回走,封君扬目光淡淡扫过站在一旁的辰年,竟是连顿都未顿一下。陆骁瞧见这般情形,奇怪地问辰年道:“他不是来救你的吗?为何不理你?”

    辰年却知封君扬还在恼恨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只微微抿着唇站在那里。封君扬既然往回走,那些护在他四周的云西暗卫也纷纷跟着掉头,当中一个身材瘦小的暗卫却带着几人向着辰年过来,叫道:“谢姑娘。”

    辰年抬眼看去,这才认出此人是封君扬身边的小厮顺平。

    顺平从马上翻落下来,将缰绳塞入辰年手中,凑近了她低声说道:“世子爷很是担心姑娘,不惜冒死向青州军示明身份,用‘飞龙令’召集我等后又为救姑娘一夜疾驰,全靠了乔老灌入的真气才撑到现在。”

    辰年默默点头,在一旁山壁上简单地留下清风寨的暗语,然后便跃上马背,抖缰向着封君扬追去。陆骁在后愣了一愣,正要追上前去,顺平已伸臂拦下了他,笑着说道:“这位壮士,咱们马匹不够,只能委屈您和小人共乘一骑了。”

    此刻确实没有多余的马匹,陆骁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又见顺平说得诚恳,便与他共骑了一匹马。陆骁想着要去追上辰年,偏顺平策马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他再催促两句,顺平就笑着答他道:“有世子爷在,壮士无须担心谢姑娘的安危。”

    陆骁瞧出顺平是有意如此,想了一想就问他道:“你们世子爷是谢辰年的情郎?”

    顺平料不到他说话会如此直接,一时噎住,思量了一番才答道:“这小人就不知了,小人只知道世子爷很看重谢姑娘。”

    陆骁“哦”了一声,便不再催促顺平上前。

    那边众人很快便出了山谷转入飞龙陉大路,早已有马车等在那里。封君扬又和杨成寒暄几句,便弃马登车,其间竟是看都未看紧跟在后面的辰年一眼。辰年迟疑了一下,正想着厚着脸皮跟进车内,却听见封君扬在内轻声说道:“请乔老进来一下。”

    马车旁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从马上飞跃而起落在车上,辰年瞧他双侧太阳穴微微鼓起,其内家功夫显然极为深厚,便猜到他定是输送内力给封君扬的乔老。

    乔老先在车外恭声唤了一声“世子爷”,这才掀开车帘进入车厢内。车帘落下的瞬间,辰年一眼看到车内面色如纸般苍白的封君扬,心里顿时一紧,暗道:他内伤本就未愈,又这样为她劳心劳神连夜奔波,此刻身体必然是极度虚弱,偏他刚才还那般高坐马上与人谈笑风生,也不知是靠了多大的毅力才能撑得下来。

    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乔老才又从车内出来,垂着眼帘又跃回自己马上。

    辰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策马贴到封君扬车外,隔着车窗低声叫道:“阿策。”

    封君扬在车内却未应她,辰年正不知该如何办呢,却见顺平带着陆骁策马赶上,陆骁瞧一眼马车,又看向辰年,不屑道:“既是要道谢,就得当面道谢,你在这里支支吾吾的,谁个能听得到?我之前看你也挺有胆量的,怎的现在却扭捏起来了?”

    辰年心道这哪里是一个道谢就能完了的事情,封君扬显然还在气恼她,怕是道谢之前先要道歉才行。一旁的顺平却是弯着眉眼看她,用手悄悄指了指马车,示意她直接进去。辰年咬了咬牙,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蹿到车上,撩开车帘钻了进去。

    车内铺着虎皮,比寻常马车宽敞不少,甚至还摆了一张矮几,其上各种摆设甚是齐全。封君扬正斜倚在一个大软枕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只抬了抬眼皮,见是辰年也没说话,只又合上了眼。辰年面上有些讪讪的,想向他说两句软话,可张开了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她想了想,索性上前握住了他搭在身前的手。

    封君扬仍是不肯理她,只神态漠然地垂着眼帘,任她握着自己的手。

    “阿策……”辰年自觉理亏,可怜巴巴地叫他,“你莫恼我了,我向你道歉,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见到你时有多欢喜,我还以为再不能活着见到你了。”

    封君扬嘴角上弯出一丝讥诮,不冷不热地说道:“见不到我也没什么,谢女侠不顾生死舍己救人,这事必然会在武林中传颂百年。谢女侠有了身后美名,何须再计较一个封某人恼不恼你。”

    他言语说得刻薄,辰年不由得红了眼圈,轻声道:“阿策,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什么美名。”

    封君扬却又绷紧了嘴角,仍是垂着眼睛不肯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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