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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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又有多少发声的人,被各种人和事,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勒住了喉咙,不敢再发声。

    这件事所带来的,是林初几次救助失败,终于放弃求助,是李思巧她们加倍的暴力……还有每每下雨,她就会疼的左手手腕。

    她苦笑着对自己说:就算测量得再精确,也不知道真的从楼梯滚下去的过程会发生什么。

    那个时候,她忽然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睛,听到她说:就算你测量得再精准,你也不知道过程会发生什么,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你要代替我活下去。

    于是林初再也不敢做伤害自己的事。

    ……

    “嘭——嘭——”

    几声脆响。

    身前的桌子被放了一瓶酒,两秒后又一瓶。

    钱谦放下筷子。陈执这架势明显是让林初陪着喝酒,他平时烦的时候会抽烟喝酒,但从来不要人陪。

    火是朝着林初去的。

    顾树刚想说话,被钱谦拦住。他们两人没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是都不怎么都筷子了。

    林初什么话都没说,拿起一瓶酒。

    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酒量。上次喝一瓶没什么感觉,喝三瓶可能会微醺。

    林初是奔着喝掉三瓶去的,中途都没有停。她这么喝酒,把气氛点燃了,男生们饶有兴致地都看着她。

    钱谦看得起劲,脱口:“我靠没想到嫂子这么带劲,这喝酒的……”

    顾树撞了下他的肩,眼神示意陈执。

    陈执脸黑得难看。

    钱谦噤声。

    第三瓶酒还没喝完,被人一把夺走,酒瓶被重重放到桌子上,“嘭”一声响。

    其余男生瞬间收起看戏的笑。

    陈执扯过林初的胳膊,将她往外拉。林初一手按住桌子。

    “我想把它喝完。”她低着脑袋,声音软软的,像泡了水的海绵。

    第三瓶酒喝完,林初顺着他的手往座位外走。

    火锅桌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顾树诧异,“执哥不会真看上那个女生了吧?不然刚刚在干嘛,而且还打徐逸。他以前最不屑理得就是那个傻逼。”

    钱谦撑着下巴,“执哥打人一般不要理由,但都很理所当然。”

    这话一出,所有人笑了。

    钱谦:“啧,反正我觉得陈执对嫂子还不是喜欢,说不上来,但看执哥的样子就不像喜欢,但又莫名挺在意的。”

    有人说:“我感觉嫂子好像也不喜欢执哥。感觉她无论从气质还是说话方式,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就觉得是个好学生乖乖女,想看看把她拿下她会变什么样,结果也没怎么样。”

    “难不成你想看她为了执哥神魂颠倒啊?”

    “原本是有这想法的,但现在觉得执哥要是能为一女生赴汤蹈火,那超级值啊!”

    “得了吧,天天打赌,这么多事都你们惹出来的!”顾树说着瞪了钱谦一眼。

    钱谦闻言嗤了声,“你这话什么意思,真说起来也怪你!要不是那天你喝酒喝得胃出血,我们去药房给你买药我们能碰上林初吗?”

    “还特么怪我了?”顾树想打人了,“我都胃出血了!你们不带我去医院,还给我买止痛药,想我死啊?!”

    “我们哪知道你胃出血,酒量不好就别喝!一喝酒就成傻逼。”

    有人附和,你一句我一句,桌上氛围热闹起来。

    陈执走到楼梯口就将林初的手松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

    太阳半悬,又是春日的傍晚,云和天,风和树,一切恰到好处。

    陈执声音冷得可以滴水,“地址。”

    他要送她回家。她对着手心呼了口气,就这样带着一身酒味回家肯定会被姑姑指责,姑姑百分之百会告诉爸爸。

    “我身上有酒味……”她又补充,“但我没醉。”

    只是视线有些飘忽,但她脑子仍然清醒。

    她仰脸看他,“我有些饿了,你想去吃饭吗?”

    陈执不说话,片刻,冷淡睨她一眼,“吃什么?”

    她轻声说:“想吃一重拉面。”

    他刚刚没吃任何东西,她觉得,他此刻最想吃的应该就是那家的番茄青菜面。

    陈执:“我不在那家的店里吃。”

    她微滞。

    那就是……要打包回他家吃的意思?

    “你想好了,你今天又喝了酒。”陈执手插着口袋,一字一顿,语气嘲弄,“小心我对你做什么。”

    她抿紧唇。

    他冷漠的声音继续,“不过,不管你想没想好,你今天都必须去。”

    “有的事,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

    他叫的出租停到路边,提步走过去,背影高瘦,黄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

    林初闭上眼,在那一刻,她在心里说:有的事从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如果不是你们拿我打赌,我怎么会跟你们扯上关系?

    一年多的校园暴力压在她身上。而他和他的兄弟们,跟她只是见了一面的人,他们却以那么轻松的姿态拿她打赌,用五百块赌他能不能跟她谈恋爱,谈满两个月。

    在公交车上看到伞上他的血,冲下车去那个巷子找到他,帮他处理额头被啤酒瓶砸破的伤口。

    决定做出这一系列举动,只用了乘客上下车的半分多钟。

    他们拿她打赌,想要欺骗她感情跟她谈满两个月,再甩了她,她摆脱不了他们的赌,决定先掌握主动权才下的车。

    林初睁开眼,往前走了一步。

    后来,他主动帮她教训了李思巧她们。她们惨叫着,她们也会疼,疼得满地打滚,还要惊扰地上的灰尘。

    或许他们会放过她,她拒绝跟他在一起,他答应,那个赌像不存在。

    但是,李思巧会将受过的疼痛加倍还给她。跟他在一起,教室只是学习的地方,洗手间只是上厕所的地方,小树林只是休息的地方。

    她想得很清楚。她需要他带来的好处。

    林初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出租车门前。

    现在发生了徐逸的事,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如果今天分手,明天就是地狱。

    这一路走过来她的选择好像没出错。

    林初侧身坐进出租车,他低着头在玩手机,眼不抬一下。

    他看不到的一面,她嘴角牵起苦涩的弧度。

    但好像有什么就是错了。

    车门关上的一刻,街上路灯霎时亮起。一个眨眼的时间,橘红色映在车窗上,酒意让林初视线模糊,光线像钻石在闪烁。

    林初想到那把金色小剪刀——那天去他家,那把没派上用场的尖头小剪刀。

    今天她没带出来。

    如果带出来了,她莫名觉得……这次也不会派上用场。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不躲藏视线地一直看着。他散散地靠着椅背,在玩游戏。忽然打开一半车窗。

    傍晚的风灌进来。

    她被吹得一个激灵,然后突然发觉了一件事。

    她带着剪刀去他家,防止他的侵犯。

    如果他做了,那把剪刀会刺向他的颈动脉,如果不行,就会刺向她自己的。

    他没做,那把剪刀不会上场。

    她在赌。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是把赌压在他身上,让自己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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