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程大律-《我的印钞机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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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席在中,左边是原告,右边是被告。

    程白坐在原告委托代理人席上,带来的庭审材料都在面前一一排好,目光微微低垂,平静中略带几分冷冽。

    曾念平就坐在她身边。

    换上了一身干净朴素的新衣,他双手拘谨而紧张地放在自己膝盖上,眼睛却是微红的。

    肖月是去医院里接他过来的,差点就没赶上开庭的时间。他儿子曾青的病情突然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已经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在程白与曾念平到庭的时候,手术还在紧张进行中。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成功。

    对面坐的便是钱兴成与伍琴了。

    伍琴是代表安和财险出庭,钱兴成则是安和财险委托的律师。

    在看见原告席上的曾念平时,伍琴便皱了眉头,眼底露出了几分厌恶和鄙夷。只是当这目光落到程白的身上,就变得更为复杂,一时有些阴沉不定。

    钱兴成倒还好。

    他打过的官司不少了,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当事人了,对曾念平这样寒酸的倒是没感觉。反而是在看见程白,感觉到对方今天完全迥异于那天证据交换时的状态,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生出了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往往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次庭审的审判长,长着一张国字脸,但大约是人到中年多少有些发福,看上去颇为和蔼可亲。

    人上来之后,难免一眼就看见旁听席上那黑压压的一片人。

    也不知会不会觉得阵仗太大。

    他坐下来,先确认过双方到庭人员,才一声法槌敲下,然后当庭宣布审判人员名单,询问双方是否申请回避。

    一应程序走过,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这个阶段就是当事人陈述、证人证言证物的出示,双方有问题可就证据进行询问。

    边斜坐在下面听着。

    他虽然写书,赚得也很夸张,甚至上本书还写过律师,但还真没来过法庭。事实上很多人大半辈子也未必会进一次法庭。

    感觉还挺新奇。

    不过双方当事人的陈述都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他是提前了解过案情的人,甚至知道这个官司的主要的争议在哪里。

    第一,是不是骗保;

    第二,该不该赔。

    所以,整个法庭调查环节呈现的东西都是旧的,加上睡得晚醒得早,他难免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旁边忽然有条胳膊肘捅了过来,他才一下惊醒,有些愕然地转头向身旁望去。

    竟然是坐他旁边的那名法制晚报的年轻记者。

    那记者见着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对着他做了个口型:对不住,搞错了!

    说完,便连忙转了方向,去戳他另一边的另一位几乎已经昏睡过去的青年,面上难掩激动的神情,朝审判庭的方向指了指。

    那名昏睡的青年揉揉眼,立刻精神一震。

    边斜便明白对方是激动之下记错了自己小伙伴所在的方向。不过被他们这一通意外的折腾,瞌睡也没了,这时候便注意到了那一道浅淡的嗓音。

    是程白。

    人在席上坐着,目光已经落到了证人席上:“张先生是什么时候听我当事人说要骗保?”

    那是一名身穿工装的青年男性,看得出平时的工作环境很恶劣,面容黝黑,显然以前也没上过法庭。

    程白问他时,他很紧张。

    下意识就看了曾念平一眼,咽了咽口水。

    “是去年12月25日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圣诞嘛。”

    “我夜班,开完挖掘机回去,在宿舍走廊上,看见老曾蹲在那儿哭。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就说他儿子这脑瘤实在不大凑得出钱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先把他劝了进去,那时候宿舍的电视里正在放一个保险诈骗的事情。”

    “他就看了好久,然后忽然说……”

    “忽然说,他如果能干这个就好了。”

    曾念平垂着头没有说话。

    被告席上钱兴成抹了抹自己那服帖的头发,露出了细微笑意,颇有点得色。

    可程白的脸上依旧没半点波动。

    她的唇上涂着一层淡淡的唇釉,凑在话筒前说话,声音格外从容,接着问道:“可以请张先生完整地复述一遍我当事人当时的话吗?”

    “我想想……”作证的张运抠了抠脑袋,过了一会才答道,“他原话是,‘如果让我凑够给青子做手术的钱,就算是被抓进去又算什么?我要能狠狠心做这种事,青子就不愁了’。”

    程白又问:“在此之后他有向你再提起过类似的话吗?”

    张运摇了摇头:“没有。”

    程白转头向审判席:“审判长,我没有问题了。”

    审判长皱了眉,显然不很明白程白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既然这一位大律已经问完了,他就想直接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然而被告席上有人抬了抬手。

    是钱兴成。

    程白的提问,让他有了几分隐约的危机感,想了想,还是申请向证人提问:“张先生,原告当事人除了向你提起过骗保后,直到起重机发生事故这段时间里,还有什么异常行为?”

    “哦,自从说过这话之后吧,他就总是打开那个频道,看点法制新闻之类的,还总是晚上的时候在建筑工地上转悠,看看起吊机啊,挖掘机啊。”

    “有一回睡到半夜,我看见他拿了个扳手出去,吓得我一身冷汗!那一晚上我都没睡着,到凌晨三点才见他回来,还以为他干什么去了。”

    “结果第二天,起重机就出事砸伤了人。”

    张运说这番话时,一脸的心有余悸。

    显然那天晚上的事情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钱兴成点了点头:“审判长,我也没有问题了。”

    伍琴听见这句,唇边就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傻子真可怜!

    这一通下来连程白到底是想在哪里打他都没发现,一无所觉也就罢了,还沾沾自喜!

    但这总归与她没有太大关系。毕竟钱兴成是那个小绿茶推荐来打这个官司的,他坏了不要紧,他要不坏了,怎么能让那小绿茶为这件事背锅呢?

    而她,自然会在庭上有新的表现。

    伍琴心里想着,半点没有要提点钱兴成的意思。

    程白坐他们对面,打量了伍琴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

    当年一个宿舍出来,好歹也号称“四剑客”,除了死抠法条一点,伍琴也是很优秀的。钱兴成从没跟她交过手,可能不知道她会从哪个方面下手,但伍琴不可能看不出来。

    然而直到现在钱兴成都一无所觉。

    甚至还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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