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盖聂昂首而立,呼吸吐字之间不急不缓,道:“即使术能通道,百家各有所长,先贤所传,高士演变,又岂是盖聂一人可以妄谈。” “哈哈!” 面具人的笑声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说道,“本座听闻,从战国以来,天下诸脉武学,皆推崇剑道,以剑客为主流。这山河大地上,一百个成名高手之中,有九十九人都是用剑。你既然背负剑圣之名已有多年,代剑道开口,总揽全局,有何不可?” 盖聂并非多话的个性,但这面具人来的莫名,立场难辨,背后屋中还躺着重伤未醒的端木蓉,他思量少顷,终究开口。 “阁下自称自成一派,不同俗流,莫非如兵家披甲门一般,也不在各家已有共识的精、气、神逐级递进的道路上行走?” 面具人淡然应声:“所谓各家已有共识的道路,本座倒有兴趣听你详谈。” 场中震荡不休的回音,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消弭,虽然那黑衣面具人身上一种狂放妖异的存在感,仍然强烈到能对场中诸人造成压迫,却已经不至于叫他们内气动荡,不能行步。 而对方既已现身,盖聂遍查四方的凛人气势也自收敛,雪女内气一定,即刻半开竹门,转入端木蓉所在的屋中。 黑衣人对她的举动全不在乎,面具之下的目光幽幽如冷夜烛火,只落在盖聂一人身上。 这位剑道上的天下第一高手,并不像寻常剑客那样锐气十足,或深沉冷厉,他面色淡漠,然非是无情的寡淡,而是具有看尽沧桑似的包容性,双眸之中,如静水内敛,一切波澜都归于平静后的神韵。 面具下的方云汉心中激赏。 他曾经见过的剑客高手,一时也难以数清,但是除了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剑客的关七,其他任何人的气质,都绝无法说是比这位貌似平淡的大秦剑圣更为出彩。 盖聂在对方目生异芒的注视之下,泰然自若,开口道:“武学吐纳之术,据说初始的时候只是先贤为保生延寿,强身健体所推导。” “依照先代所言,人身血肉筋骨,内脏颅脑,在成长中会有许多杂质积存,有害自身,而排除这些有害之物后,有利支撑生命运转的,便是精元。” “吐纳之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调养精元,以求长寿,然而随着岁月流转,精元的衰竭却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挽回。便有人考虑让精元以另一种形态长久存在于体内,这便是内气。” “炼精化气之后,内气无形无质,比精元具备更多变化的余地,可壮大的空间也更多。然而气行于经脉,终究还是依附人体存在,依旧有其终末。” “因而,又有人追求,将内气转化成更虚无缥缈,更容易变化,也更具备潜力的状态。便是炼气化神,壮养心神。” 盖聂所说,确实是百家流派之中对于武学的共识,不过却是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明白的东西。 一般的门人弟子根本不到需要去关心这些理论的年纪,他们只要按照前人的路线,一板一眼,自己去练就行了。 实际上,盖聂也有些好奇,面前这个自称不同于当世武学的人,是不是真能展示出不同的道路。 就像兵家那位训练出了魏武卒,开辟了披甲门一脉武学的人。他就是反其道而行,把所有的吐纳法都修改,只用来加固、增长精元,虽然不能延寿,但最高却可以练出刀枪不坏的躯体。 此法无益于求道,却非常适合沙场征伐。绝对可以说是武学中一面不同的风景。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境界。’ 除了主世界那个情况不明的上古时代之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脉络清晰的境界划分。 方云汉心中略感惊奇,语气却是仍然沉绝,低声笑道:“原来是从道家演变出来的理论。” 盖聂没有否认。 若说当今世上名声显扬的几大流派,儒家,孔子曾向老子求教。纵横家,其祖师鬼谷子,兼修道家之学。阴阳家,本属道家一脉,是五百年前才从道家分离出来,自成一派。墨家,天志明鬼,非攻不争,也暗通道家之学。 他们的治世理念,或许因为自身见解不同,已大相径庭,乃至于相互矛盾,但在武学修行方面,却都与道家相通。 所以用道家学说演变出来的理论,作为修行境界上的一个统一标杆,也属于这些年来,各家传人武学修行过程中,自然而然的一种选择。 方云汉又道:“练神,恐怕还不是当今世上最高的一步吧?” 盖聂道:“或许不是,但是更高的境界,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的了。对那个境界来说,如果未曾亲身见证过,那么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单薄。” “就算只是你所说的炼气化神,及之后的练神境界,也不是光以言语就能说尽的,总归要身体力行,实力相砥,才有深刻体会。” 树梢上的黑衣人单手抬起,做出邀请的姿态,“剑圣知无不言,那本座也回以三分礼遇。你我的武道修持有哪些不同的地方,便以三招为限,各自见个分明。” 盖聂步步向前,穿过篱笆门,在距离那些竹屋已有二十步左右的茅草屋檐外,立定说道:“请。” “好。” 方云汉身影微动,脚下陡然凌空,一脚踢在这棵树木的尖端。 这树冠的顶端,就像是树枝的末梢一样,可谓是一棵树身上最柔嫩的地方,方云汉刚才踏足其上,而嫩叶不折,已经深见高明之处,按理来说此时一脚劲踢,怎么也该把树梢击断了。 高渐离和庖丁等人见到他的动作,已经预想到,他是想要将内力灌注在树梢那一点,将踢断的树梢,化为小弩毒镖一般击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