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提到俄罗斯人,大多数人立刻想到的都是金发碧眼的东斯拉夫人,但事实上俄罗斯也是个多人种的国家。昔年成吉思汗远略欧洲的时候,骑着矮马的蒙古人一直冲到多瑙河领域,把俄罗斯也纳入了金帐汗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统治这片疆域的其实是黄皮肤褐眼睛的蒙古人,他们被称为鞑靼人。后来鞑靼人的血脉一直在俄罗斯流传,历任沙皇和苏联期间的名将有很多都有鞑靼人的血统,有些看起来完全就是蒙古人的长相。甚至列宁都有很高比例的鞑靼人血统,他的祖母是卡尔梅克蒙古人,列宁家里居然是喝奶茶的。 布宁是个鞑靼人姓氏,而亚历山大·布宁是个血统过于纯正的俄罗斯裔鞑靼人,如果他再有一段中国经历,那么跟中国人完全分不出来。 “我出身在西伯利亚的埃文基自治区,父母都是合作社的社员。我在国有拖拉机厂工作过,但我是个不安分的人,跑到莫斯科来想做生意。我认识了几个中国来的朋友,他们教我喝茅台和进口服装,给我起了中国名字。那些年我总来往于边境口岸,在口岸的这边,我喝伏特加,说俄语,过了口岸,我就喝茅台,吃饺子和泡面。我在东北地区进货,拉到各个加盟共和国的黑市上去卖,赚了不少钱。但时局忽然就变了,苏联解体,伟大的理想破灭。那是个混乱的年代,你能用一箱茅台酒换到一台刚出厂的坦克,也能用一双丝袜结交到俄罗斯小姐级别的漂亮女孩。红色的巨兽倒下了,但它的尸骨仍是巨大的宝藏。我喜欢喝酒,也很会交朋友,很快我就明白军工业是苏联的最大遗产。船坞里还存着建造到一半的航空母舰,苏27战斗机的零件堆满了仓库,只等着重启生产线把它们装配起来,黑市上甚至有人在叫卖一枚就能毁灭半个美国的白杨洲际导弹。我关掉外贸公司,成了一个军火商人。我结交苏联时代的高官们,通过他们找到苏霍伊设计局、米高扬设计局、金刚石设计局、北方造船厂、共青城潜艇制造厂……帮他们把没用的库存和图纸换成过冬的燃油、给老婆的漂亮衣服、给孩子的玩具。但渐渐地这样的生意不好做了,仓库的库存总有卖完的一天。幸运的是我已经通过军火贸易赚了更多的钱,我在莫斯科的关系也日渐稳固。我转而收购军工厂,承包国防部的项目,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亚历山大·布宁这个名字。我也知道军火行业里没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所以我给孩子们做点慈善,也许是因为在中国混过,有点相信报应。”布宁先生笑笑,“我是个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人,幸运的是,旧时代留下的东西还能帮我赚点钱,否则我能招待您的只有发酸的黑面包了。” 布宁先生指向餐桌边的男孩女孩,“来,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切尔涅亚尼夫先生,他的曾祖父曾是勃日列涅夫的外交部长,我们一般都叫他瓦洛佳。” 身材挺拔、鼻头有点小雀斑、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孩向路明非点头致意。 “索尼娅,她的祖母伊万诺夫娜曾是苏联外交部的首席机要秘书,在古巴导弹危机事件中表现出色,后来担任过外交部副部长。” 那位一昂头就能喝掉二两茅台酒的俄罗斯美少女摆着手冲路明非打招呼,酒精烧红了她的面颊,她的青春活力如同被烧沸的烈酒那样蒸发开来,熏染着周围的每个人。 她刚进门的时候芬格尔就吹过口哨了,所以路明非伸手到口袋里把他关机了。 布宁先生逆时针介绍下去,一连串光辉显赫的名字,照耀过苏联的政坛,却早已蒙上了历史的尘埃。 “我之前的生意伙伴都过世了,都是些被历史遗忘的老家伙,本来就风烛残年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他们的继承人。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就每年吃顿饺子。他们一开始都吃不习惯,但你看现在他们都能熟练地用筷子了。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合作社,社员们互相帮助。军工产业是个高风险的行业,互相扶持会活得更久一些。这张餐桌上的人基本是固定的,但偶尔我们也会邀请新的朋友,前提是他友善,并且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布宁先生感慨地说,“我们这种老俱乐部,实在不敢一下子引进太多新人。” “你知道他是谁?你认为他有资格和你们坐在一起?”零插入两人的对话。 她对莫斯科的军火交易圈子没兴趣,对亚历山大·布宁的兴趣也不高,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她相信瓦图京陆军大将。 亚历山大·布宁幽默也诚恳,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的人,但对零而言,信任感的积累只取决于相处的时间。 第(2/3)页